
不過,面對親人的邀請,鄧雪桂還是幾次三番選擇了婉拒。
他擺擺手說道:「幾十年都過來了,我對那邊的生活也習慣了。
反倒是這里的環境不適合我了,夏天蚊子又多,就不折騰了!」其實這些話都只不過是藉口。
鄧雪桂在外漂泊多年,何嘗不想回家。
只是一來,弟妹們也有一大家子的人要養活,而自己已經不是年輕人了,不僅幫不上什麼忙,還給他們多增加負擔;二來,自己在桃園還有好幾個相依為命一起走過來的老戰友,鄧雪桂也不能就這樣丟下他們,說走就走。

鄧雪桂多次拒絕,親人們也不好再說什麼,只能囑咐他,以後有時間要多多回家來看看,回去之後也要時常寫信聯系。
鄧雪桂也正是這樣想的,趁著自己腿腳還利索,他一定會常回家看看。
可是歲月不饒人,尤其是對於一個飽經風霜的老人。
鄧雪桂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,再加上積蓄幾乎都花在了家鄉建設上。
一沒錢,二沒力,那條台灣海峽又再次變成了一道天塹,阻擋著他回家的腳步。
在身邊的戰友一個個接連去世後,鄧雪桂陷入了更加孤苦無依的境地,思鄉之情也越來越濃烈。
他覺得自己可能也沒多少時間了,於是想到了「落葉歸根」。

在過完96歲生日之後,他拖著年邁的身子撥通了一個電話,就出現了文章開頭那一幕。
他斟酌再三,小心翼翼地問著侄子鄧友愛:「我想回家了,你能接我回家嗎?
但是我現在沒有錢了,你還養我嗎?」電話那頭的鄧友愛聽罷沒有任何猶豫,他只說了一句話:「好,我接你回家,我養你。」其實這個電話,鄧友愛也是等了多年了。
他一刻都沒忘記過伯父對自己家的幫助扶持,在自己最窮困潦倒的時候,是伯父伸出了援手。 尤其在父親過世後,他想著年事已高的鄧雪桂,不止一次打電話想接他回來。
可是鄧雪桂怕給侄子添麻煩,一直沒有鬆口。
如今,鄧雪桂自己主動提了出來,這讓鄧友愛十分高興。
他馬上開始收拾自家的房子,想讓伯父住得舒服一點。
而對岸的鄧雪桂,在得到侄子肯定的答復後,高興地熱淚盈眶。
他也開始收拾為數不多的家當,踏上了回家的歸途。
不同的是,這一次回家,他再也不會離開了。
落葉歸根,是人之常情。
而血濃於水,也是鄧家幾代人的堅守。
正如當年老母親在村口盼兒歸一樣,如今的鄧友愛,實現了奶奶的遺願,盼到了鄧雪桂的回家。